时间:2020-10-05 07:22 文章来源:好看故事网 点击次数:
《云上的日子》里说:“人们走得太快,把灵魂都丢掉了”。这句话,是我16岁那年有了离家出走经历之后,怎么也忘不掉的话语,我感谢生活对我青春期的眷顾。
2006年6月28日,因中考失利,我留下一封家信,没有告知父母,带着东拼西凑的500元钱悄然踏上了从广州到湖南长沙的火车。我第一次独自离家,行走一段属于自己的旅程。
次日凌晨两点钟,我来到长沙街头。一片蒙蒙的夜色,一排排的街灯,彼此相照。我住进了一家简陋的旅馆。旅馆没有厕所,没有冲凉房,更别提风扇、电视。由于疲惫,我蒙头大睡,度过了初到异地的第一夜。
不幸的事情由此接踵而来,落在我这个从没有吃过苦的城市女孩身上。一开始,我逛大街,尝小吃,看风景,颇感新鲜,忘记了自己独自行走是来求生存的。这样的挥霍,500元钱很快见底了。更糟的是,那天下午逛街回来,正要拿出房门钥匙的时候,才发觉挂在胸口的小包和里面仅存的70多元钱和50元钱的房卡押金不知何时丢失了。忽然间,好似晴天落白雨猛地浇湿了连日来游玩的惬意。我的脑海,一片空白。我跑到楼下电话亭,插上IC卡,拨了好友的求助电话。可上帝不可怜我,IC卡里只剩下几毛钱了。未等我交代清楚,电话里便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抬头看,烈阳高照,大粒的汗珠滑进眼里,生生的刺疼。
我收拾好东西,拖着行李慢吞吞地走到服务台。我说:“对不起,房卡丢失了。”一位女服务员不紧不慢地说:“根据规定,房卡掉了,50元的押金是拿不回去了。”我一字一句听着她宣读这最后的不幸消息。那一刻,觉得自己像是在行刑台上听着最后的判决书。
我就这样流落到街头,露宿火车站。那是初到长沙的第三天。原来,乞丐与常人之间也只隔一条窄窄的缝,一不小心,便掉下来与他们为伍了。那一夜,是用报纸垫在地上度过的。没有热水,只好靠生吃离家前准备的方便面。那种感觉,真是五味交杂,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夜里,睡不着,头烫得厉害,应是发烧了。我把行李带一直紧紧地揣在手心,生怕睡着而丢失,我仅有的也只有这些了。
这天凌晨四点左右的时候,一个带着湖南口音的中年妇女一手把我拉起来,一手还抓过我的行李,“走,我带你去旅馆”。她边说边扯着我走,我急了,“你别拉我,我没有钱。你放开我。”她连头也不回,继续发话:“见你可怜,不收你钱。”我预感不妙,可我软踏踏的身子总使不出劲来。我对自己说:“再不用力,就要完蛋了。”于是,我大喊救命,以便挣扎出她的魔爪,我死拼着要抢过她手中的行李。忽然,我见一男人闻声过来,我劲更大了。中年妇女大声撒泼,叫他别多管闲事。还宣称我是她远房亲戚,少插手。男人听出我的广东口音,大疑,拿出手机要报警。中年妇女这才一惊,看事不妙,一撒手,扔下东西,仓皇逃离。
我喘了口气,捡起行李。他问我需要报警么?我说不用了,撒谎说朋友正赶来接我。他走了。这是长沙遇见的第一个好人,救了我的中年男人,没有留下名字。忽然间,从离家到现在的泪,不由自主地奔涌而出,泪流满面。
天,快要亮了。一连串的苦难终于停歇,这一夜,是16年来,最漫长的一夜。
第二天,谢天谢地,我终于从卡里取到朋友汇来的200元钱,我的心这才有了点踏实,可以吃顿饱饭了。
原来,工作的实质就是为了生存。这是我学习到的第一堂人生课,我找到了一间茶馆,当服务员。老板是四川人,生意火爆,茶馆经常客朋满座。可员工不多,以至我的工作常常是超时的,12个小时不等,有时,夜里还要守夜。几天下来,我的脚掌磨出了水泡,苦不堪言。
7月28日,我拿到了将近一个月的工钱550元。第一件事便是买了火车票继续北上。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停不下急促的脚步,由着性子去了上海,看到了梦寐以求的东方明珠。惊喜之余,发现这城市并不适合我。在简陋不堪的旅馆住了一夜。第二天,我又匆匆登上前往青岛的列车。
又是一个凌晨时分,我闻到了青岛随风吹来的海腥味道。
之后,我在一家外国咖啡厅里工作,标准的朝九晚五。有了之前的工作经验,工作起来便得心应手。因来的客人多半是外国人,几年学到的英语也初感到有用武之地。结交了一些外国友人,南非的、韩国的、加拿大的。渐渐地,我爱上了这份轻闲的工作。每一天,与他们在交流,我似感到在学习。在一边工作之余,我找到了学习的动力和生活的冲动。学以致用的充实生活,才忽然明白“读万本书,不如行万里路”的潜含之意。8月18日,青岛日报的记者采访了我,记录了我50多天来一路行走的经历。回忆的时候,语言极轻。像追逐一场远去的梦。一如昨夜的情景,却描述不出当时的苦来。8月21日,我踏上了青岛南下广州的火车,结束了50多天独自行走的旅程。
回家,便成了游子在外惟一的渴望。“月是故乡明”言简意赅,只有在异地才能读出无尽的深意绵长。离开青岛的最后一个夜晚,与外国友人吃完了辞别的晚餐后,独自去了栈桥,再看了一次海,想起了海子的那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路很远,可我总相信,黎明的曙光总在长长的暗夜之后,悄然到达。这是一路走来坚信的信仰。
彼岸已到达,亦无悔于一路走来的艰辛。望中犹记,2006年的仲夏,16岁末,独自行走从南到北。
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