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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的颜色(2)

时间:2019-12-27 21:32 文章来源:好看故事网 点击次数:

  我看到她慢慢地从碗里面夹起一只饺子,缓缓地放在嘴边,雪白的牙齿轻轻地咬破饺子皮,细细地嚼着,品味着。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认真吃东西的人。像我这样的单身汉,方便面速冻饺子是我的家常便饭,大部分时间我都没有把它们当成真正的食物来仔细品味,吃饭对于我来说无异于应付差事。但是对于她来说,这饺子仿佛成了人世间最好的美食,她在享受每一口的感觉。这一刻,我终于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丝幸福的光。

  “琦琦,好吃吗?”她转过头说。

  这一次,我的诧异被她发现了。她叹了口气,说:“您也看不见她,是吗?”

  在那一刻我想她已经看穿了我的内心,我知道没有办法隐瞒自己的所见了,只是点了点头。

  “大家都看不见她,”她说,“她是个很活泼的孩子,有的时候甚至不怎么听话,喜欢到处乱跑。在你家没锁门的时候,还经常跑到你的家里。”

我想起了有几天晚上没有锁门,但第二天却发现门是开的,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她从一生下来就没人看得见她吗?”我问。

  “一开始能看到的,后来就看不到了。”她说,“但我觉得有一天她还会恢复的。”

  “所以你每天都在送她上学?”

  “对,虽然老师和同学都看不见她,但她还是喜欢上学,我也喜欢在晚上听她讲学校里的那些事情。明天学校就要收学费了,我不想让孩子占学校的便宜。”

  这时的我突然有一些感觉,这个孩子看起来真的存在,只不过是我看不见她罢了。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说:“你们母女俩的生活条件太艰苦了。你丈夫呢?”

  说完这句话,我就有些后悔了。

  她一愣,低低地说:“我没有丈夫,你不要再提他了。”

  “对不起,”我说,“你的条件这么好,我觉得你应该找一个,否则你一个人这样生活太苦了。”

  “你觉得会有人要我吗?”她幽幽地说,“去要一个没有结婚就有了孩子,而且是这样一个带着古怪孩子的女人?”

  我的心里也是一阵酸楚。

  这天晚上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我想我终于打开了她的心扉,融化了她内心深处的冰川,终于能够从她那里得到更多有价值的信息了。

  第二天,我们再次见面的时候,她已经主动向我打招呼了。

  我们交谈的时间也越来越多,差不多每天晚上都要有很长时间的交谈,而她也似乎把我当成她的倾诉对象,每天带着孩子回家直到睡觉的这一段时间,我们都要说很多话。

  我得知了许多有用的信息,比如说她的名字:方静茹;比如说琦琦的学校:白云小学;比如说她的工作:一家普通公司的保洁员。

  当我来到白云小学,找到学校的校长问有关琦琦的事情的时候,得到的答复是:的确是有这样一个疯女人,每天早上和晚上都出现在学校门口,有传闻说她的孩子就在四年级二班,但没人见过这孩子。搞得学校人心惶惶,四年级二班的学生曾经反应过这种情况,好像真有个鬼魂呆在这里。

  当我来到那家公司的时候,被告知这个女人的确是在这里工作的,每个月的工资只有400块钱。整个人很孤僻,不和任何人说话,好像也没有什么朋友。公司里的人也很怕她,因为有传言她有个孩子,但是已经死了。孩子的鬼魂还和她在一起,每个见到她的人都有一种心里发毛的感觉。公司的领导正准备劝她辞职。

  这个可怜的女人恐怕还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丢掉工作了。

  谈话中我还得知,她在上大学的时候似乎有一个男朋友,在离这里200多公里的另外一座城市。动用组织上的力量,我们很快锁定了目标,那是一个叫王文凯的男人,是该校艺术系的一名学生,无业,同样过着出租屋的生活。

  那天晚上,当我告诉方静茹说明天要出一趟远门的时候,我竟然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失落。

  一座寂寞的城市,市区中都是老旧的八十年代建筑,看起来自从经济体制改革后就没有什么发展。随处可见的落魄工厂和高大的烟囱仿佛在对人诉说着一种岁月的无奈。

  我很快找到了王文凯的住处,这是一个三室的房子,每一室都分别租给一户住户,而王文凯则住在靠里面的一间屋子里。屋子里一片杂乱,浓烈的汗臭味呛得我几乎无法睁开眼睛。地面上随意丢了些衣物和锅碗瓢盆,杂七杂八的烟头混杂在里面,我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这个干瘦的,眼窝深陷的男人对我表现出了极其强烈的抗拒心理,推搡着要把我赶出这间屋子,可他实在太瘦弱了,根本推不动我。

  我冷冷地问:“你认识方静茹吗?”

  他一个踉跄,脚后跟绊到了身后的电饭锅,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却怎么也爬不起来,喃喃地说:“静茹,原谅我,静茹……”

  我坚信自己的判断,厉声说:“如果你还爱她,就马上跟我走,你不能让她们母女俩这样艰难地生活!”

  “母女俩,你是说母女俩?”他吃惊地说。

  “对!”

  “可静茹已经死了!!”他叫着。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这样的话是我怎么也料不到的,整个人完全呆住了,有些天旋地转。

  “可她在我的那座城市里,她有自己的工作,还租了一套房子,并不是我一个人,很多人都见过她。”我说。

  “我亲眼看到她死的,是割腕,浴缸里的水都被染红了,满地都是水,也都是红色的。”他抱着头,看起来很痛苦。

  “割腕?”

  “她告诉我怀孕的时候,我真的很紧张,我很害怕,我还没准备好。我不该抛弃她的。”他哭了。

  “你这个畜牲!”我愤怒了,只是一拳,竟然把他打飞了,他狠狠地撞到了墙上,嘴角流着血。

  我说:“难道只有她的死才能换回你的良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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